前言:情节纯属虚构,请勿上升真人。
阿Ken莫名感觉,今天断爷的心情不甚美妙。
【资料图】
具体表现为,当他打着晃幽灵般地飘进华立风的办公室,对着靠在办公椅上的断爷苦着脸发牢骚时,断爷居然连看都没看他一眼,只是眼也不眨地盯着落地窗外的天空,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。
这不正常,很不正常,非常不正常——今天的断爷居然没有把自己的快乐建筑在他的痛苦之上?!
“……老大,你咋了?老大?老大!”阿Ken犹豫半晌,还是小心翼翼问出了口,见断没理他,他索性一声叫的比一声大。
虽然自己不大适合做什么解语花,但为了不被潜藏的雷崩爆炸,还是把一切摊在明面上吧。
断眨了眨眼,好似突然解冻般地直起了身子。
“……什么?”他将目光移向了眼神游移不定的阿Ken,沙哑着嗓子问。
那场电影唤起了他过去一些不太美好的记忆,以至于小半天过去了,他还是心神不宁。
阿Ken挠了挠额角,有些拿不准该说还是不说。但一想到后面的一摊子烂事儿,他还是下定了决心。
“那个,老大啊,我有‘澜昼’的消息了。”阿Ken小声说。
断并不奇怪,他按了按眉心冷淡道:“三天过去了,你如果还没有那个东西的信儿,可以收拾收拾提前投胎了。”
阿Ken:“……”
他僵着脸努力微笑了一下:“……阿J黑进交管监控瞧见了他。三天前的下午,他在客运站出现,去了华立风的墓地,第二天一早,他乘上一辆出租车,在半路上消失了。”
断:“……”
他转动了下办公椅,手肘撑在办公桌上,十指交叉着看向阿Ken,面无表情轻声重复着:“消失了?”
一滴冷汗自阿Ken的额角缓缓淌下,他却不敢去擦,只低下了头。
“……是。那辆出租车拐进了没有监控的旧城区,再出来时,车里就没有‘澜昼’了。阿J去查那辆车,发现是套牌,查不到。”
断站起了身。他盯着阿Ken看了会儿,没再说什么,只是在落地窗前站定了。
太阳快要落山了,其他办公楼里陆陆续续走出些白领,街道上也熙熙攘攘车流不息,可华氏这座办公楼如同一座巨大的荒坟,仍无一人进出。楼下的那条街道仿佛一道生与死的边界,隔绝着人世与荒原。
面对着断的沉默,阿Ken有些心慌。他上前一步对着断的背影慌乱保证道:“……老大,我再叫阿J去找!就算是把旧城区翻个个儿,我也一定把他找出来!”
断不置可否,只是低笑了一声。
他没再说别的,却缓缓问了句:“他在华立风的墓前做了什么?”
阿Ken愣了愣才反应过来,下意识回道:“好像只是坐了一晚,什么都没做就走了。”
断微微眯起了眼,眸中闪过一道锐利的光。似是想到了些什么,他眉间紧蹙,声音却愈发平淡:“这样啊。”
阿Ken一脸茫然,有些没明白断的意思:“老大,那我们……?”
“叫阿J接着找,左右他无事可做,也闲得慌。”断平淡说道,头都没回。
阿Ken总觉得哪里不对,却又说不上来,只好闷闷应了,又偷偷瞄了断一眼。
断爷这到底是生气了还是没生气……是想抓‘澜昼’还是不想抓啊……
怎么小半天的工夫,他就看不懂断爷了?
——“叮。”
茶几上的手机弹出了微信的消息提醒,声音不小,可飒飒却只僵直着身子规规矩矩坐在沙发上,丝毫没有胆子瞄上一眼。
餐桌上,冰淇淋蛋糕的冷气已经液化成水滴,在蛋糕盒的周遭毫不客气地留下了蜿蜒足迹。
时钟的分针绕过一圈又一圈,坐在飒飒对面的那个人却始终没有说话。
飒飒终于顶不住了:“我,我错了,卷儿,你别生气了。”
想说的话在嘴边转了好几圈,说出口却成了这个德行,飒飒懊恼地皱起了眉,可同时心里却缓缓升起了一股难言的憋闷与委屈。
他,他干什么了?不过就是和壳去看了场电影……
本来电影就很让他难过了,他还记得卷儿加班辛苦,特别好心地买了冰淇淋蛋糕给卷儿吃……
可一回家就见卷儿瘫坐在沙发里,两眼瞪的凶凶的,看他的眼神活像是要把他吃了,就好像他做了什么对不起卷儿的事似的……
可他什么都没做啊……
飒飒委屈的眼睛都红了。他用手背抹了抹眼角,小小地吸了下鼻子,终于换得对面的那个人开了口。
“你还委屈上了是吗?”卷儿冷声道。
飒飒一腔哽咽堵在心口,想说的话太多,居然一时哑口无言,但那一双水汪汪的狗狗眼的确是这么告诉卷儿的——对,我是委屈,我非常委屈!
飒飒的理直气壮给卷儿气笑了,他目光如炬看了过去,声音冷的像是含了冰碴。
“我说过很多次,不要随意出门,出了门记得和我说一声。你是怎么做的?!如果不是我今天临时取消了加班,你是不是还根本不打算告诉我,你交了个新朋友,不知道对方是人是鬼就出去约会了好些次?!”
卷儿的话一句比一句抑扬顿挫,气势越发的足,震得飒飒缩了缩脖子。可考虑到难得交了一个朋友,飒飒还是鼓足勇气顶起了嘴。
“我,我都这么大了,交朋友还要和你说吗?我怎么就不知道对方是人是鬼了,他人很好的,对我也很好!还有,什么约会,别说的我好像红杏出墙了一样!我,我又没有做什么,就是去看看电影,吃吃东西啊!”
卷儿:“……”
他匪夷所思地瞪向了飒飒,眼中满是不可思议:“你不听我的话,还有理了?!”
不料飒飒一听这话,腰板挺的更直了。
“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?我们是平等的!我又不是你的下属!有什么事我们可以商量着来,你为什么一定要我听你的?”
他振振有词到这儿,一抬眼对上卷儿黑如墨汁的脸色,顿时瑟缩了一下,小声嘟囔道:“当,当然,如果你说的有道理,我当然会听,可这件事,你,你就不占理啊!我为什么不能自己交朋友?为什么不能和朋友出去玩?”
卷儿的手指骨节嘎嘣了一声。
如若说最初他是存着些有意吓唬飒飒的心思,那么到了这会儿,他是真的怒火滔天了。
“这也是你那个朋友教你的?”卷儿哑声道,“我和你相处这么久,到头来,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?”
飒飒直觉哪里不对,却也说不上是什么缘故,只是出自本能地为他的朋友辩解了一番:“他没这么教我,你怎么不分青红皂白冤枉他?再说了,我只是陈述事实而已,哪儿说错了?”
卷儿深深吸了一口气。他仍不愿告诉飒飒外面的世界有多危险,只希望飒飒开心活着。可如今飒飒明显有了自己的想法,不愿被他左右,他一时竟也拿飒飒没辙。
考虑到飒飒的脑子不大好,卷儿不愿同他计较,只能试图挤出一个微笑,压着怒火问:“行,那你的朋友姓甚名谁,请回来见见,当我感谢他陪你这么多天,这总行了吧?”
飒飒:“……”
他不但没有因为卷儿的退让妥协而感到感动,反倒羞耻感爆棚。
这种感觉该怎么说呢,就像是一个大学毕业的孩子走进社会,交了几个同事好友,爹妈却非要让他把朋友带到家里来好好招待一下,打着感谢的名义,实则是不放心,生怕他交的朋友不三不四。
但问题是,他都这么大了,朋友还要卷儿来招待和感激?卷儿是他男朋友,又不是他爹!
壳那个性子也是个冷淡话不多的,他闭着眼都能想到场面会有多尴尬,以后还能友好快乐地看电影吃甜食吗?
他就这么一个朋友啊!卷儿这是想干什么?!
“你就不能相信下我的眼光吗?!我自己的朋友我自己会感谢的!你这么忙,就不用费心了!”
一想到自己唯一的朋友也会被逼走,飒飒的怒气值也开始飙升,顿时语气生硬地拒绝了卷儿。
刹那间,室内的温度降至冰点。
卷儿面上硬挤出来的笑容蓦然消失了,眼中一瞬晃过震惊、茫然、讶异、费解……最终,定格为深深的失望。
他眼也不眨地盯紧了眼前这个极其陌生的飒飒,从未有一刻像此时般如此清晰地意识到——眼前的这个飒飒,只不过是个与他相识了数月的陌生人,并不是过去那个与他共担记忆与情感的人。
他将无数难以划分类别的情愫纷纷加诸于眼前的飒飒身上,却始终忘记了……原来,当初他捡回来的小哈,早就不在了。
——“叮咚、叮咚。”
十辰于正在家里抓耳挠腮地泡着茶,门铃一响,他顿时解脱般地蹿了起来,心里也松了一口气——他可以挨打,可以受骂,就怕炸哥拿这种文绉绉的方式惩罚他。
可当开门后瞧见了门口红着眼看过来的卷儿,十辰于面上的笑立刻凝滞了,几乎是下意识从嘴里喷出了句脏话:“哪个瘪犊子不要命敢惹你?!老子干死他!!”
“……所以你的意思是,飒飒因为一个认识了没几天的狗东西跟你对着干?!”十辰于耐着性子听卷儿断断续续说了半天,终于怒了。
卷儿将脸埋进了掌心,声音发闷:“他觉得我禁锢了他,不尊重他,我能理解。”
“你理解个屁!”十辰于简直暴跳如雷,恨不得将口水喷个八丈远。
“你为了他费劲了心思,还把我和炸哥坑成这样,他一扭头给你来了个背刺?!谁知道他找的朋友是什么玩意啊?啊?!我们为了他担惊受怕,这儿护着那儿保着,结果好家伙,他该出门出门,口罩一扯,吃吃喝喝?!什么东西啊他是?!”
十辰于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些啥,东一句西一句的,可他就是心底一口火,就是想喷。
妈的,多少年没见卷儿红眼了?这些年他揣心窝子里护的好好的一个人,才放出去几个月,就伤心了?管他是谁,他就要收拾!就算是华立风也不行!
“你消停点!卷儿来是找你解决问题的,不是听你在这儿拱火的。”一旁的炸冷静道。
按理来讲他是该回避的,毕竟他同卷儿的关系还尚未亲近到可以交流情感问题。但这事与华立风的安全有关,卷儿理智尚存,并不愿瞒他,便也叫他留下了。
“……我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。”卷儿放下了手,苦笑了一声。
细细看去,他的眼中还存着些难以分辨的复杂情绪。
十辰于翻了个白眼,恶狠狠咬牙道:“有什么不知道的,死揍一顿就老实了!”
“阿十——”炸低声警告,“闭上你的嘴。”
十辰于:“……”
他冷哼了一声,双手抱臂不吱声了。
炸暗叹了声,转向卷儿轻声劝道:“飒飒现在什么都不记得,自然对别人没什么警惕心。他虽然既好哄又好骗,却也是个成年人,你不能太将自己的想法加诸在他身上,这样反倒将他越推越远。”
“……我知道。”卷儿低声说,“只是…太突然了,我并没有做过这个心理准备。”
诶?炸难得一呆。显然,他并不明白卷儿是什么意思。
十辰于在一旁坐不住了,他急的直挠裤子,到底还是忍不住开口狂喷:“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!飒飒是飒飒,但也不是之前的飒飒!你跟他倒是挺熟的,可他知道你是哪根葱啊?!人家哪儿是拿你当对象,那是拿你当存粮!指望着他脑子多清楚,还不如指望当初的小哈能张口说句人话!”
卷儿:“……”
他的脊背塌了塌,这次连面色都透出了股emo来。
十辰于这话直接说到了卷儿的心坎里。
或者说,自卷儿从家中摔门而出时,他心底对飒飒的一腔热火就已被对方的一盆冷水浇灭了。
这不止源于飒飒的陌生及飒飒对他的态度,还来自他内心突然滋生的自我怀疑——我到底…喜欢飒飒什么?飒飒他…又为什么和我在一起?
或许每对情侣都会面临这样的“破壁”局面吧。
当炙热的小太阳倏地长出尖刺,露出獠牙,他是否依然是你心目中那最初的模样?
卷儿料想过会如此,却没想到一切来的那么快。
按他的预期,他和飒飒会随着时间暴露出彼此的缺点,相互忍让妥协,包容理解,重新认识彼此,在磨合中加深感情。
……并不像现在这样,对方突兀地,毫无预兆地,恍若割裂了世界般地成了另一个模样。
“我好像,不认识他了。”卷儿低低地小声说。
炸的雷达还没有接收到卷儿的情绪信号,十辰于却瞬间哑火了。
察觉到卷儿难过的他小心翼翼蹭到卷儿的身旁坐下了,大手在卷儿的背上晃了好半天,还是犹犹豫豫地落下拍了拍。
“你别多想,飒飒就是个心智不成熟的小屁孩,他自个儿都不知道自个儿说了啥,你对他的话走心那是傻。”十辰于皱眉嘟囔着。
“你看他,就是被你惯坏了,典型的没有遭受过社会的毒打。小哈当初为啥那么乖,那是因为吃了咱都想不出的苦。可飒飒那货,一睁眼就被你宠着,当然一身的脾气毛病,绒绒那小崽子都比他懂事。”
“依我看,你就该把事实跟他掰扯清楚。他还以为自己活在和平时代呢,哪儿知道路边都藏着想啃他骨头的狼。你也别太护着他,他总得长大的吧?你又不能一直陪着他是不是?”
炸简直瞳孔地震。
方才骂骂咧咧恨不得冲出去给飒飒几棒子的是十辰于吧?是吧?怎么突然就开始劝和不劝分了?
不过见卷儿的情绪肉眼可见地好了起来,炸也默默舒了口气。
正当他想开口劝卷儿回去看着不懂事的飒飒时,却突然听见卷儿沙哑着嗓子低声说:“……可我现在不想见他。”
炸:“……?”
卧槽?卧槽卧槽?!卧槽卧槽卧槽卧槽?!
先不论炸打算如何哄卷儿回去履行“监护人”的职责,事实上,就算卷儿现在回去了也不会起到任何作用,因为——飒飒根本不在家里。
嗯,在卷儿摔门而出后,他也赌气跑了。
“我是吃你的喝你的,但我也是有自己的尊严的……对,我自己的尊严……你不能因为我靠着你过活,就这样不拿我的感受当回事……还,还冷暴力我……我有资格交自己的朋友,做我想做的事……我不是笼子里的金丝雀……是你的错不是我的错……我,我,我——阿嚏!!”
飒飒抱着胳膊哆哆嗦嗦走在马路边,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喷嚏。
飒飒本来是想投奔壳的。他现在也是个有朋友的人了,不是可以随便被人欺负的。
但是点开微信后他才发现,原来之前声音很大的微信消息是壳发来的。壳还告诉他,最近几天自己会很忙,没有时间出来和他吃饭看电影了,还劝他最近天气不好,不要出门。
虽然飒飒戳开天气预报后发现最近的天气风和日丽的,还疑惑朋友这是看了哪里的天气预报,但有个事实是板上钉钉的——他的朋友没有空搭理他,他不能向朋友求助了。
飒飒几乎是当场傻在原地。
他扒拉着手机的通讯录,意识到自己没有任何可以求助的人——十辰于和炸是卷儿的朋友,向他们求助等同于是向卷儿低头;绒绒是自己的弟弟,还处在被掌控的尴尬境地,无论是出于作为兄长的面子原因还是自身的安全因素,他都不能主动联系绒绒……
所以,他,现在,孤立无援,还不能回头装作自己从来没有离家出走过,因为他为表决心,甚至出门没带钥匙。
……
最终,飒飒还是提起脚步向前走了,虽然他根本不知道该去哪里。
为了鼓舞自己,他还一边走一边念叨着自己没有错,都是卷儿的错……简直像个神经病一样。
不知就这样走了多久,当飒飒累到想要坐下歇息时才恍然意识到,天早已黑了。
他四下瞧了瞧——破旧停摆的旋转木马,垂至地面的柳枝,墨绿发臭的池塘,一闪一闪的路灯……鬼气森森的。
作为一个典型的路痴,他并不清楚自己溜达到了哪里,只知道这个像是偏僻废弃小公园的地方他从未来过。
飒飒想要向路人问问路,却发现这里除了他,似乎一个人都没有。
他被入夜后寒冷的空气冰的打了个哆嗦,扭头向来时的方向加快脚步跑了起来,终于在一个类似拐弯路口的地方瞧见了个站在垂柳旁一动不动的人。
那人身着一件白衬衫,米色风衣敞着怀罩在身上,下身一条藏青色牛仔裤,脚蹬一双及至小腿的靴子,蓬松的头发遮住了眉毛,黑框眼镜后的眼睛大而有神,正一手插兜一手扶着垂柳默默看来,看着像个被他打扰了思绪的文艺青年。
飒飒几乎要激动的哭出声来。
他快步上前,刚想开口说些什么,却见这位素不相识的青年缓缓扯起了一个诡异的笑容。
垂柳旁的那盏路灯闪了闪,忽然咔地灭了。
飒飒猛然顿住脚步,只觉一股冷气顺着脚底直直窜向他的天灵盖,与此同时,一个既陌生又熟悉的磁性声音冰冷地在他耳畔响起——
“啊,终于。”青年的唇贴近了飒飒的耳朵张开口,一字一顿,“找到你了,华,立,风。”